天龙山石窟位于山西省太原市西南约 40 公里处的天龙山麓,背靠风光秀丽的方山主峰,历史上因北齐时期山下建有天龙寺而得名。作为**[[中国古代十大石窟]]之一**,其开凿历史跨越多个朝代,从[[南北朝时期]]直到[[近代]],*反映出佛教艺术在中国逐渐本土化的发展脉络*。下文将按朝代顺序详尽梳理[[天龙山石窟]]的发展历程,包括政治背景、文化兴衰、军事事件、重要人物与团体、佛像与石窟艺术风格的演变、宗教活动以及与外国的联系等方面。
## 佛教传入与石窟兴起:汉魏晋背景
**政治与文化背景:** 佛教在[[东汉明帝时期]](公元 1 世纪)正式传入中国,[[魏晋南北朝]]时期在北方得到广泛传播,为石窟艺术的兴起奠定了基础。当时北方政权纷争不断,但统治者常利用佛教凝聚民心。
**佛教艺术发展:** 5 世纪后,**北魏太武帝至孝文帝时期积极倡导佛教,大规模开凿石窟寺**,如云冈、龙门石窟等。[[北魏晚期]]及其后的[[东魏]]、[[西魏]]政权延续了佛教造像的传统。
**对天龙山的影响:** 虽然天龙山石窟尚未开凿,但[[佛教传入]]和北朝石窟艺术的繁荣为日后天龙山石窟的兴建提供了宗教与艺术的土壤。
**相关佛教活动:** 魏晋时期,大量印度和中亚僧人经由丝绸之路来到中国,带来佛经译介和雕塑范式。北朝佛教造像逐渐融合[[印度笈多艺术风格]]与中原审美,*这种“[[外来艺术向中国转变]]”的趋势在天龙山石窟中得以体现*。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天龙山地区的统治者开始在此兴建佛教石窟,为后世留下宝贵遗产。
## 东魏时期(534–550 年):奠基与初创
**政治背景:** [[东魏]]是北魏分裂后的北朝政权之一,由权臣[[高欢]]掌控政局。高欢曾镇守[[晋阳]](今太原),将其作为政治军事基地,并在天龙山一带建有[[避暑行宫]]。晋阳特殊的地位使天龙山在这一时期开始受到重视。
**石窟创建:** **天龙山石窟的开凿肇始于[[东魏时期]]**。据记载,**东魏权臣、大丞相[[高欢]]最早在天龙山开凿石窟并创建寺院**,拉开了天龙山人文历史的序幕。当时高欢利用天龙山山清水秀、夏季清凉的环境,在此礼佛修行。可以推测,他在[[避暑行宫]]附近营建的佛龛,既出于个人信仰,也有巩固政权、祈求庇佑的政治用意。
**佛教文化与艺术:** 这一时期的佛教造像风格延续了北魏末期的特点,体现出外来艺术向中原风格过渡的特征。天龙山早期洞窟中的佛像比例匀称,衣纹以流畅线条表现动感与韵律,注重传达庄严宁静的精神气质。由于北魏以来中亚、南亚造像艺术的影响,这些造像面容清秀,身形修长,*被形容为“[[秀骨清像]]”,带有浓厚的异域风格*。同时,造像雕刻工艺精湛细致,在石窟建筑上还出现了模仿木构建筑的雕刻细部,为后世留下珍贵范例。可以说,[[东魏]]时期的开创,为天龙山石窟日后数百年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宗教活动与人物:** 在[[高欢]]的支持下,天龙山寺院香火初兴。一些佛教僧侣可能受邀驻锡天龙山寺,翻译讲授佛经。但史料对此记载不详。高欢本人虽为权臣,但对佛教表现出一定的保护和利用,这从他主持开窟造像可见一斑。这一时期最重要的人物当属[[高欢]]及其家族,他们以皇室身份开启了天龙山佛教造像的传统。
**军事影响:** [[东魏]]政权自身政局动荡,但在天龙山地区尚算稳定。[[高欢]]在与[[西魏]]的战争间隙,将天龙山作为休养礼佛之所。战事并未直接波及石窟建设,反而因政治中心的靠近而得到庇护。然而,这种平静随着东魏政权的终结而告一段落。
## 北齐时期(550–577 年):继续开凿与皇家护持
**政治背景:** 550 年,[[高欢]]之子[[高洋]]篡东魏称帝,建立北齐,年号天保。北齐政权将[[晋阳]](太原)作为[[别都 (陪都)]],持续经营。由于[[晋阳]]是高氏家族的发祥地,北齐皇室对这一地区格外重视。[[高洋]]([[北齐文宣帝]])和其继任者高演、高湛等继续利用天龙山避暑,并延续父辈遗风崇奉佛教。因此,在北齐近 30 年统治中,天龙山石窟的造像工程得以延续和扩大。
**石窟开凿活动:** [[北齐时期]]天龙山的新洞窟不断涌现。[[高洋]]继承[[高欢]]遗愿,在天龙山继续开凿石窟。据石窟内铭文和研究推测,**北齐开凿了天龙山东峰第 1 至 3 窟以及西峰部分洞窟**。例如,西峰[[第 10 窟]]和[[第 16 窟]]内留有[[北齐皇建元年]](560 年) 的[[题记]],记录了这一时期的开凿活动。这些洞窟多由北齐皇室或贵族资助兴建。北齐统治者还在山下扩建[[天龙寺]],使之成为皇室夏季礼佛的重要场所。石窟营造与寺院兴建交相辉映,天龙山逐渐发展为一处皇家佛教圣地。
**佛像艺术风格:** 北齐造像在北朝艺术基础上更加本土化,呈现出清瘦秀丽的审美风尚,同时保留了北魏以来的庄严肃穆。*这个时期的天龙山造像被称为“[[秀骨清像]]”,佛菩萨形象多具清癯面容、身姿挺拔,衣纹线条流畅中见刚劲*。部分洞窟在正壁佛龛外增设了雕刻华丽的仿木构前廊,柱梁斗拱栩栩如生,体现出高度的工艺水平和建筑美学。这一创造也反映出佛教石窟中国化的深化——石窟寺院开始融合中国传统建筑元素。北齐时期天龙山的佛教艺术不仅继承了东魏的风格脉络,更在造型上日趋成熟洗练,形成了独特的“[[天龙山式样]]”雏形。
**宗教与文化活动:** 天龙山在北齐时香火旺盛,成为高氏皇族礼佛修行的避暑胜地。皇室成员常于夏季携僧众上山诵经拜佛。一些重要的佛教仪式、斋会可能在[[天龙寺]]举行,由高僧讲经说法,以满足皇族的宗教需求并彰显统治正统性。当时佛教流派如地论宗、涅槃宗等在北方盛行,皇家对佛教的支持也带动了[[晋阳]]地区佛教的传播。
**重要人物与赞助:** [[北齐文宣帝]][[高洋]]是这一阶段最突出的人物。他本人虽然性情乖张暴虐,但在位初期曾笃信佛法,一度下令大造寺庙佛像。*据史书记载,高洋曾亲自参与舍身饲虎等佛教活动,可见其对佛教的矛盾态度*。然而在造像事业上,高洋与其弟高湛(后来的武成帝)等均出力不菲。高洋甚至可能邀请中外工匠参与天龍山的营建,以求造像精美绝伦。此外,一些高僧和工匠团队也在此时期活跃,可惜姓名多未留存于史。
**与外国的联系:** [[北齐时期]]与中亚和高丽、[[百济]]等政权有一定交流。有研究推测,[[百济]]等地的工匠可能参与了天龙山或同时代石窟的雕刻(百济位于朝鲜半岛,其佛教艺术精湛,对中原可能有所影响)。天龙山造像中某些面相温润、体态丰腴的风格,或与当时朝鲜半岛和中亚艺术交流相关,使这一时期的造像兼具多元特色。
**军事事件影响:** 577 年,[[北周]]军攻灭北齐,[[晋阳]]城陷落。北齐的覆灭对天龙山佛教活动造成沉重打击。**[[北周武帝]][[宇文邕]]奉行灭佛政策**,在统一北方当年下诏废除佛法、毁拆寺庙(史称“[[周武帝灭佛]]”)。天龙山寺院难逃此劫,佛事活动被迫中止,**石窟造像工程也就此中断**。可以想见,在战乱中天龙山的僧人流散,寺产遭破坏,一度香火凋零。不过,因石窟造像凿刻在崖体,主体未遭毁灭性破坏,这为日后恢复供奉留下了空间。
## 隋朝(581–618 年):重光与中兴
**政治背景:** [[隋朝]]统一中国后,结束了北方长期战乱。[[隋文帝]][[杨坚]]和[[隋炀帝]][[杨广]]都崇奉佛教,用以巩固新生政权、祈求统一后的祥瑞。太原(隋代称[[晋阳]])在隋初仍是北方重镇。隋开国功臣李渊曾任晋阳留守,其子李世民幼年随父生活于此。因此,隋朝对晋阳地区亦相当重视。
**晋阳与天龙山:** [[隋文帝]]时期,[[晋阳]]仍设北都;开皇十年(590 年)虽废北都之名,但晋阳作为关外要地地位不减。[[杨坚]]治下注重休养生息,并未在晋阳发起大战事,天龙山免受兵灾。到[[隋炀帝]][[杨广]]时,晋阳由其亲领为晋王封地。杨广在继位前曾驻守并经营晋阳,因而对天龙山也有所关注。这为隋代天龙山石窟的复兴创造了条件。
**佛教复兴与寺院重建:** [[隋文帝]]笃信佛法,曾于开皇元年下诏大建寺塔。**他平反了北周灭佛时的苛政,恢复废寺、迎回僧侣,使佛教迅速中兴**。据[[隋开皇四年]](584 年) 的[[《石室铭》碑文]]记载:隋朝统一后不久,朝廷即着手重振天龙山佛教道场。该铭文描述:“重崖之上,爰有旧龛……有周统一,无上道消…胜业未圆,妙功斯废。皇隋抚运,冠冕前典。” *这段铭文明确指出:[[北周]]统一北方后,由于灭佛,“妙功斯废”(精妙的佛事被废止);[[隋朝]]受命天下后,“冠冕前典”,即超越前朝,恢复了天龙山的佛教事业*。由此可见,隋朝统治者将天龙山寺院重新开放,修复了此前遭破坏的设施,使之重新成为佛教活动中心。
**石窟开凿与造像:** 隋代在天龙山也留下了重要的石窟遗迹。据史料和考古,**[[隋开皇四年]](584 年) 在东峰新开凿了[[第 8 号石窟]]**。此事相传与当时的晋王[[杨广]]有关:杨广在[[晋阳]]经营期间,为彰显功德与信仰,下令开凿这一洞窟。第 8 窟是天龙山石窟中罕见的[[中心柱式洞窟]] (即窟内有方形石柱,四面开龛),其结构和造像风格独具一格。隋代造像承袭北齐遗风,又开始呈现初唐的端庄雏形。*[[第 8 窟]]中的佛像面容圆润、衣饰简洁流畅,既有北朝遗韵又显露唐风,将过渡时期的审美体现得淋漓尽致*。据学者评价,天龙山保存了珍贵的北齐和隋初石窟及拜殿雕刻建筑细部,还有初唐杰作,构成其特色。因此,[[隋朝]]在天龙山石窟史上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
**宗教文化活动:** [[隋朝]]国家强盛,统治者以弘扬佛法作为德政之一。[[隋文帝]]曾下令译经、造像,并举办大型舍利供奉仪式。[[晋阳]]一带在隋代设有佛教管理僧官,[[天龙寺]]重新得到官府扶持,香火再度旺盛。大量僧众和信徒汇集于此,举行法会讲经等宗教活动。尤其[[杨广]]继位称帝后,在各地大兴土木,也可能对天龙山寺庙进行过扩建或赐额。天龙山再现北齐时期的兴盛景象,一度成为当地佛教胜地之一。
**重要人物:** [[隋文帝]]与[[隋炀帝]]均应提及。[[杨坚]]作为帝王恢复佛教功不可没,而[[杨广]]在[[晋阳]]时代与天龙山有直接渊源,是隋代天龙山石窟开凿的直接推动者。另有一位值得注意的人物是隋末名僧智颙,他曾在晋阳一带传戒布教,或许与[[天龙寺]]有过因缘(资料有限,仅作推测)。总的来说,隋代的帝王和高僧联袂促成了天龙山石窟在 6 世纪末的中兴,使这个历经北周法难的佛教圣地再放光彩。
**军事与社会影响:** [[隋朝]]中后期 Rodrigo 爆发农民起义并最终亡国,但这些战乱主要集中于关中、中原和江南,对山西[[晋阳]]的直接冲击较小。因此天龙山石窟在隋末动荡中并未遭受严重破坏。然而,隋末李渊父子正是从晋阳起兵反隋,这场政权更替对天龙山下一阶段的发展至关重要。李唐政权建立后,将为天龙山石窟带来新的鼎盛。
## 唐朝(618–907 年):鼎盛辉煌与造像巅峰
**政治背景:** [[唐朝]]由[[晋阳]]起兵的李渊父子所建立,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对晋阳有发家之恩。唐朝定都长安,但并未忘记晋阳的战略地位:**唐初沿袭隋制设太原为北都,唐玄宗开元十二年(724 年)更将太原晋阳一度升格为“[[北京]]”**,天宝元年(742 年)正式改称北京。可见,唐廷特别青睐晋阳,将其视作北方重镇。[[武则天]]是并州文水人(晋阳附近),她临朝称制时期亦对家乡佛教事业颇为关注。在唐玄宗之前,晋阳长期保持“北都”地位,即使中宗曾一度废除北都,玄宗又恢复之,直至唐末都未改其作为陪都的荣耀。这一系列政治因素使唐代的天龙山迎来了最大规模的造像活动。
**石窟造像高潮:** **[[唐朝]]是天龙山石窟发展的巅峰时期**。据碑刻和研究统计,**天龙山现存洞窟中有 19 座开凿于唐代,约占总数的三分之二**。这些唐代石窟大多集中开凿于[[武周至开元年间]](约 684~755 年)。考古发现的重要线索之一是西峰第 15 窟旁出土的[[唐景龙元年]](707 年)[[《大唐勿部将军功德记》碑]]。碑文记载:唐神龙三年(707 年),右金吾卫将军、上柱国[[李遵勗]]在天龙山造“[[三世佛]]”供奉。这表明武则天-中宗时期,朝中重臣即在天龙山捐资造像。结合分析,学者推测唐代天龙山洞窟主要开凿于高宗晚期经[[武则天]],一直到唐玄宗初期。其中武周长安至神龙年间(701–705 年)可能是密集造像期。
**洞窟分布:** 西峰的 13 个主洞窟几乎均为唐代所凿(除个别外),东峰也增凿了少数洞窟。最大的一处造像工程是[[西峰第 9 窟]]([[漫山阁]]内)的[[摩崖大佛]],高达数米,是唐代开凿的露天大佛龛,气势恢宏。
> 唐代天龙山石窟菩萨头部,高度写实而充满柔和之美的风格,体现了盛唐佛教造像艺术的成熟与辉煌。唐代造像多以丰满圆润的面庞、自然流畅的衣纹和雍容华贵的气质著称,被誉为中国古代雕塑的巅峰之作。
**佛教造像艺术特点:** 天龙山唐代造像代表了盛唐雕塑艺术的典范,被后世誉为**“[[天龙山式样]]”**。其风格受盛唐审美影响,呈现体态丰盈、神态恬静的特点。*佛像面容丰腴圆润,双眉弯秀,唇含浅笑,表现出慈悲安祥的神情*。这种造型被认为是中国对[[印度笈多艺术风格]]中标准佛像的重新诠释。菩萨造像曲线优美,身姿婀娜,衣饰飘逸贴体,充满感性的律动。唐代天龙山雕像注重写实与自然主义,*衣纹处理以贴体薄纱般的[[褒衣博带]]展现身体曲线,给人以“秀美丰盈”的视觉享受*。正如学者所评价:“唐窟雕塑风格符合中国人的审美意趣,显示出独特的美学观念”。此外,洞窟内还保留了大量壁刻[[飞天]]、[[藻井彩绘]]等,线条流畅,构图繁丽,为盛唐艺术增色不少。据研究,天龙山唐塑与中亚佛教艺术有某些共通之处。有观点认为,7-8 世纪唐帝国势力深入中亚,汉地僧人西去、中印度僧人东来,造就了类似阿富汗丰都奇坦等地的[[“汉化印度”艺术风格]]。天龙山的唐代作品也体现了这种国际化的融合风,是丝路东西艺术交流的见证。
**宗教活动与寺院兴盛:** 唐代前期,[[晋阳]]地区佛教极其兴盛。天龙山上寺庙林立,香火鼎盛一时。据记载,唐高宗、[[武则天]]时期曾多次颁诏在晋阳兴建佛寺,重修[[天龙寺]]。大量僧人云集天龙山,或建寺安僧,或开龛造像。武则天作为女皇,热衷于佛事,她的母亲杨氏又是并州人,因而武周时期可能对天龙寺有所敕建和施舍。唐代天龙寺吸引了大批僧侣与俗家善信前来修行礼佛。开元年间名僧[[普寂]]曾驻锡[[并州大佛寺]](晋阳另一寺),影响波及天龙山一带。也有可能一些密教法师在[[安史之乱]]前后避居天龙山传法。总体来看,唐代的宗教活动频繁而高规格,各种佛事仪轨(如盂兰盆会、灌顶法会等)应有尽有,天龙山成为佛教圣地之一。
**重要人物与赞助者:** 除武后与唐室皇族外,许多达官显贵也是天龙山造像的功臣。例如上文提到的[[李遵勗]]将军即是在神龙年间发愿造像的施主。此外可能还有唐代的并州都督、节度使等地方权贵捐资修庙凿窟,但具体姓名难考。值得一提的是,有碑文提及“ 大唐天兵中军副使、右金吾卫将军 ”等头衔,可见军事将领也热衷于此。他们或为祈福消灾,或为个人功德,纷纷在天龙山留下石刻佛像。
**艺术群体方面**,由于唐代雕塑技艺臻于成熟,一批技艺高超的工匠活跃于天龙山。他们以精湛刀法在石壁上塑造出富有生命力的形象,为后世奉为经典。然而这些民间艺术家的姓名事迹少有记载,只能透过作品来想见他们的伟大创造。
**与外国的联系:** [[唐朝]]时长安是国际都会,佛教呈现中外荟萃之势。天龙山石窟的部分题材和风格可能也反映了这一特点。例如洞窟中雕刻的“[[三世佛]]” (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组像,正体现印度大乘佛教“三世诸佛”思想传入后的中国化表现。此外,有推测认为参与唐代造像的工匠中,不乏来自西域或中亚的艺匠,他们将异域雕塑元素融入作品,使天龙山造像兼具华夏雍容与异邦写实风韵。同时,日本、朝鲜半岛的遣唐使和学问僧也可能游历并州,瞻仰天龙山佛光。唐代高僧慧灌 (日本高僧惠果之师)曾在并州讲经,其弟子中有人将天龙山见闻传回日本。这些跨文化互动,使天龙山佛教艺术在当时即已名播海外。
**军事与社会变迁:** 唐中后期,[[安史之乱]](755 年)等动荡影响了晋阳地区。史载安禄山攻陷洛阳后,曾派部将略地河东,但太原在郭子仪等守御下未曾失陷。尽管如此,战乱导致朝廷财力倾斜,他处石窟多停工,**天龙山新的开凿活动在 8 世纪中叶后基本停止**。随后唐朝[[藩镇割据]],晋阳为河东节度使治所。藩镇时期社会相对不稳,*但据[[707 年]]碑文所载,[[天龙寺]]当时已“[[缁徒久旷,禅宇荒阒]]”——僧人长期稀少,寺院一片冷落*。幸而仍有善信不时跋涉前来供养,使佛火不致全熄。唐末,[[晋阳]]成为[[李克用]]割据的基地。虽然兵荒马乱,大规模石窟营造不复存在,但礼佛之风并未绝,李克用父子也尊奉佛教。 907 年朱温篡唐,意味着大一统唐帝国终结,进入[[五代乱世]]。唐代留给天龙山的,是宏伟壮丽的石窟群和无与伦比的艺术珍品,也有随着帝国衰微而逐渐式微的香火。
## 五代十国(907–960 年)与北汉政权:战乱中的香火与遗存
**历史背景:** 唐末至五代,北方政权更迭频繁,战乱频仍。太原在此期间历经后梁、后唐、后晋、后汉等朝的角逐,地位举足轻重。特别是晋阳成为多位[[五代十国]]开国君主的龙兴之地:后唐庄宗李存勖、后晋高祖石敬瑭、后汉高祖刘知远皆曾据晋阳起兵问鼎天下。因此,*五代时期晋阳享有“[[龙城]]”的美誉,成为群雄逐鹿的关键所在*。五代中后期,太原又出现了割据政权[[北汉]] (951–979 年),由[[刘崇]]、[[刘继元]]父子据守,先后与后周、北宋对峙长达数十年。在整个五代乃至北宋初年的动荡中,天龙山石窟及寺院也经历了兴衰起伏。
**佛教活动与寺院情况:** 尽管社会战乱,大规模造像工程已经停止,但天龙山寺院的香火并未断绝。五代的藩镇和帝王们普遍信仰佛道,以期藉宗教助力争霸或保佑平安。晋阳城中的达官显贵常常前往天龙山祭祀祈福,求神灵庇佑。[[天龙寺]]在后唐、后晋时期得到过一定修缮,香火时旺时衰。到了[[北汉]]时期,天龙寺进入一个短暂的复兴阶段。北汉开国君主[[刘崇]](称帝号汉世祖)和其子刘承祐、孙[[刘继元]],都是晋阳的统治者,他们对天龙山佛教相当推崇。据记载,**北汉两代皇帝频繁往返天龙寺礼佛**,在石窟大佛上彩绘贴金,加塑大观音像,并在寺院内修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千佛楼]]” ,使天龙寺名闻遐迩。*特别是末代皇帝[[刘继元]],在宋军压境、生死存亡之际,非但不全力备战,反而下令赶建“[[千佛楼]]”*,并命宰相李恽撰写[[《新建天龙寺千佛楼碑铭》]]长达 1500 字,为自己歌功颂德、乞求神灵庇佑。这座千佛楼气势宏伟,高耸入云,据称供奉无数小佛像,是北汉君臣在危局中求安天龙山的举措。
**石窟与造像命运:** 五代时期没有新开凿天龙山石窟的明确记录。但现存北汉年间([[975 年]])石碑记载了对天龙山佛事的延续。当时人们仍珍视石窟旧有佛龛,将之视为前朝遗珍。北汉统治者除美化现有造像外,或许也曾聘工匠对石窟损毁处做泥塑或彩绘修补。
[[宋太宗]][[太平兴国四年]]([[979 年]]) ,北宋出兵围攻太原。[[刘继元]]最终开城投降,北汉亡国,[[五代十国]]的乱局宣告结束。但令人扼腕的是,宋军攻陷[[晋阳]]后,**[[赵光义]]考虑到晋阳屡出割据者,下令彻底毁掉[[晋阳]]城** :放火烧城并决堤水淹,将绵亘古今千余年的[[晋阳城]]夷为平地。甚至连晋阳周边的山体都遭削平“[[拔龙角]]”,凡与“龙”相关的景观多被破坏殆尽。*在此浩劫中,所幸天龙山石窟及北汉“[[千佛楼]]”碑因地处山中而免于毁灭,得以完整保存下来*。这成为研究五代北汉佛教活动的珍贵实物资料,也为[[宋朝]]延续佛香留下基础。
**重要人物与影响:** 五代时期天龙山佛教的关键人物包括:后唐李存勖等帝王作为曾经的晋阳统治者,对佛教有一定支持;[[北汉]]皇室刘氏父子则直接影响[[天龙寺]]的兴衰。他们时而虔诚拜佛,时而醉心权谋,矛盾的行为在天龙山留下了耐人寻味的痕迹——“[[千佛楼]]”的营建与北汉的覆亡几乎同步,成为佛教史与政治史交织的一个注脚。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群体是当时仍坚持香火的僧人与俗家信众。无论政权如何更迭,这些信徒一直供奉天龙山佛像,不时捐资维护,使寺院香火未致中断。*据碑铭“虽缁徒久旷…而迈种德者陟降遐险,固无虚月焉”所述,即便僧人稀少、寺院荒凉,总有行善积德者不畏山路险远,每月前来敬香礼佛*。正是这些无名善信维系了天龙山的宗教命脉。
**与周边政权及外国联系:** 五代政权短暂,多未及对外交流。然而作为地方佛教中心,天龙山在这一时期的影响主要局限于[[晋阳]]及周边。[[北汉]]与契丹辽国结盟抗宋,辽境内有佛教盛行,可能有些交流(如辽僧或使节访天龙寺),但缺乏文献支撑。可以确定的是,五代及北宋初期外国学者尚未涉足天龙山,石窟的存在仍封闭于当地。但正因为战乱中少有外人问津,天龙山石窟群在宋初依然保存良好,为后续时代留存了艺术瑰宝。
## 宋朝(960–1279 年):名城陨落后的传承与变迁
**北宋时期(960–1127 年):** [[宋太宗]]火焚晋阳城后,将太原州治迁往附近杨村新址,逐渐重建太原城。宋代前期,中央政权巩固,社会相对安定,然而太原旧城已毁,昔日繁华不再。**天龙山石窟虽然幸存,但由于[[晋阳]]古城湮灭,香客游人骤减,寺院一度冷清**。[[宋朝]]统治者实行较为保守的宗教政策,强调儒家正统,限制僧尼数量。太原地区许多小寺庙被裁撤合并,官方仅保留一定数量的官封寺院。根据明代太原志的记载,[[洪武年间]]曾提到宋初“并[[仙岩寺]]入[[天龙寺]]”,事实上这可能延续自宋初政策: 洪武二十四年(1391 年)并寺,暗示宋朝就有类似的并寺举措。因此,在北宋统治下,天龙寺可能与周边小寺合并,由于地处偏远山中,经济来源匮乏,僧团规模有限,寺势每况愈下。尽管如此,民间信仰依旧维系着天龙山的佛教传统,一些太原士人和百姓逢年过节仍会上山进香祈福。宋代绘画兴盛,有无名画工在天龙山摩崖上留下墨迹画像的可能性,但未有实物传世。
**辽金时期交替(907–1234 年):** 需注意的是,在北宋时期太原一带曾发生宋辽战争和女真入侵。宋辽于澶渊之盟(1005 年)后长期和平,但 1125 年辽国为金所灭,1127 年金兵攻破开封,北宋覆亡。此后太原归属女真[[金朝]]统治(1127 年起)。金朝继承辽地盘,将太原作为[[西京]]之一(称“[[并州]]”)。金代皇帝一面尊崇儒道,另一方面部分接受汉地佛教。[[金章宗]]等帝王甚至信奉藏传密教,不过这主要在燕京一带,与山西关系不大。
**对天龙山的影响:** *北宋末金初的战火曾波及太原*,金天会年间(1123–1137 年) 太原战事导致天龙山寺庙遭受兵火毁坏。可能在攻宋战争或平定当地叛乱中,[[天龙寺]]被烧毁,僧众逃散。但[[金朝]]统一北方后,局面稳定,**于皇统至正隆年间(1141–1161 年) 由官方或地方士绅重修了天龙山寺院**。这一点从金代碑刻与文献得到印证:金人重建殿宇,恢复香火,使荒废的天龙寺再度开放。此外,金代社会上对天龙山石窟的游览兴趣有所提升,[[金章宗]]时期(1190 年代)太原志书记载了天龙山胜景,表明此地已成文人雅士登临之所。
**佛教艺术与活动:** [[辽金时期]],天龙山石窟本身未有新的开凿,但佛像得到必要的维护。有传说金代曾对石窟造像进行彩绘刷新(因为北宋末兵灾可能熏黑了造像)。金元之际,全真道盛行于北方,但天龙山作为佛教道场依然有信徒。不少金代官员、百姓在天龙寺祈福还愿,奉赠香火钱维修佛像。据[[《天龙圣寿寺碑记》]]载,[[元至正二年]](1342 年) 也曾重修过[[第 9 窟]]前的石窟檐廊,这暗示金末元初可能也有人做过类似修缮。尽管宋金时代雕塑艺术不再辉煌,但前朝遗迹的守护使天龙山佛像奇迹般延续下来。
**重要人物:** [[宋太宗]][[赵光义]]毁[[晋阳]]是影响天龙山命运的关键人物之一。此后的北宋并无皇帝或重臣与天龙山直接关联,更多是地方信众维持香火。金代可能有某些地方官(如山西提刑按察使等)主持过寺庙修复,可惜姓名失考。不过[[金章宗]]完颜璟据传喜好游览五台山、恒山等地,他或许也关注过天龙山的佛寺。此外,全真道祖师王重阳弟子丘处机等人在金元时期活动于山西,虽然他们信奉道教,但全真道讲究 “三教合一” ,这些高道有时也礼佛参禅,不能排除丘处机等曾游历天龙山的可能。不过总体而言,宋金时代天龙山佛教影响力较唐代已大为减弱,*留存下来的主要是一座空寂山林中的古老石窟,静候重现荣光的机会*。
## 元朝(1271–1368 年):续存与多元宗教氛围
**政治背景:** 13 世纪中叶,蒙古帝国南征北战统一中原,建立[[元朝]]。元朝实行民族分治政策,但对宗教信仰相当宽容。[[元世祖]][[忽必烈]]尊崇[[藏传佛教 (喇嘛教)]],同时对汉传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均采取笼络政策。太原在元代属[[晋宁路]],地位重要。元廷在“[[并州]]”境内设置佛教和道教都提点,以管理宗教事务。天龙山此时属于[[晋宁路]]太原县境内。由于山西民间信仰基础深厚,元政府对重建和维护当地寺观也有所支持。
**天龙山寺院沿革:** 金末元初战乱再次波及山西,但相对迅速平定。[[元朝]]前期,[[天龙寺]]香火依旧延续,然规模不大。**元顺帝[[元至正二年]](1342 年),史载再次对天龙山寺庙进行整修**,并特别提到重修了[[第 9 窟]]前的石窟檐。第 9 窟为天龙山最大的[[摩崖大佛]]龛,可能在岁月侵蚀下岩壁剥落,元代工匠为其加筑石砌檐廊以遮护风雨。这一修缮举措表明元人已将天龙山石窟视为宝贵文化遗产,着手保护其中的造像。与此同时,元代全真道在北方广泛传播,许多山西佛寺改作道观。但[[天龙寺]]并未道化,仍保持佛教身份。这可能归功于当地信徒和官员的坚持。
**宗教文化交流:** 元代的多元文化环境给天龙山带来新元素。一方面,蒙古贵族崇尚[[藏传佛教 (喇嘛教)]],山西也建有喇嘛寺;但天龙山作为汉传佛教遗迹,仍吸引儒释道人士观光礼拜。元代行省制度下,不少江南文人被贬谪北边,个别文人墨客留下关于天龙山的诗文。遗憾的是,这些诗文多已散佚未传。另一方面,元代有西域僧侣在内地传法,或路经太原时登临天龙山瞻礼佛像。*他们可能为石窟中的唐代造像之美所震撼,并将相关见闻带回西域*。这样,天龙山石窟在元代很可能成为不同文明间的对话场所,哪怕只是以无言的艺术形式。
**佛像与艺术状态:** 元代未新造石窟,但可能对部分造像进行了彩绘和补塑。经历几百年,唐代彩绘多已斑驳,元代工匠或曾按当时的审美重绘佛菩萨面相,给古老的造像披上新衣。元代雕塑风格刀法简练、朴拙洗练,若有对天龙山造像的修补,可能留下元代艺术印记(如粗犷的刀痕)。然而,由于[[近代]]石窟破坏严重,我们已难以确知元代维修的细节。值得庆幸的是,元代的关注与修葺让天龙山石窟在明初之前一直得到基本保存。
**重要人物与群体:** [[元朝]]在山西的宗教管理官员如僧录司等,或许组织过[[天龙寺]]的修缮。元代进士王恽、郝经等文化名人曾经游历山西名胜,他们极可能拜访过天龙山,并对佛像赞叹不已,但尚无文献直接记录。另一个与天龙山相关的人物群体是全真教道士。据《山西游记》记载,太原附近除天龙寺外,还有[[龙山石窟]]是全真道修炼场所,开凿于元代初年(注意:[[龙山道教石窟]]属道教,与佛教天龙山石窟不同,但反映了同时期佛道并盛的局面)。这说明元代山西宗教气氛开放多元,天龙山石窟在佛教、道教信众眼中同属神圣之地,一起构成当地的信仰生活。
**军事影响:** 元末红巾军起义和明朝北伐使山西再临战火。至正年间(1340 s-1360 s) 的兵乱中,天龙寺僧人为避乱曾一度凿洞藏匿。明[[嘉靖二十五年]](1546 年)的记载提到,为“避虏患”曾在西岩(南岩)新凿三龛,或指元末明初时僧人开凿[[南千佛洞 4 窟]]以躲避兵劫。*这些小洞窟可能位于山腰偏僻处,用于藏经和避难*。这也是天龙山历史上最后一次人为开凿洞窟的记录,具有特殊意义:*它标志着石窟造像从礼佛审美之用转为战乱避祸之所*,映射出社会剧变对宗教的冲击。
## 明朝(1368–1644 年):屡兴屡废的重振之路
**政治与宗教政策:** [[明朝]]建立后,统治者初期笃信儒家、严格限制宗教发展。明太祖朱元璋实行严厉的僧尼管控政策,多次下诏清理寺院、削减僧侣。洪武年间,政府规定各府州县只保留一座大型寺院,小寺一律并入或废除。在太原县,这导致一些小寺被合并到大寺中。**[[洪武年间]](1391 年) ,官方将近郊[[苇谷山仙岩寺]]并入[[天龙寺]]一同管理**。这意味着天龙寺作为历朝老寺,获准存续下来,但需接收其他寺产,接受官府监督。严苛政策下,明初天龙寺僧众稀少,经济拮据,一度衰败。
**明中期复兴:** 经过近一个半世纪低谷,天龙寺在明代中期迎来一次重振。[[成化年间]](1465–1487 年) ,寺内僧团几乎绝迹,仅存寥寥数僧。地方上有识之士出面相助:**晋源西街一位名叫[[王守连]]的儒士联合临济宗高僧[[古谭禅师]],发起对[[天龙寺]]的中兴举措**。他们召集善信集资,重开山门,使一度香火冷清的天龙寺再度兴盛。据明《太原县志》载,正德初年(1506 年) 僧人[[净深]](即古谭)重修天龙寺殿宇;其弟子[[僧道永]]又建高阁一座,高达四丈,以庇护露天石佛像。这或是为保护[[第 9 窟]]摩崖大佛专门修建的巨阁。[[嘉靖二十五年]](1546 年) ,因北方少数民族侵扰之忧,在西岩(或南崖)凿石洞三龛,以备战乱时藏匿佛像与僧众。这再次提到上文提及的新凿小石窟,以明代文字实证了元末明初避乱凿洞之事。
**持续发展与皇室支持:** 明代后期,天龙寺获得宗室资助。[[晋王府]]是明朝藩王驻地,明太祖之孙[[晋恭王]][[朱棡]]镇守太原,对天龙山景致甚为欣赏。他曾命工匠修整天龙寺,使其焕然一新。数代后,**[[靖安王]][[朱胤龒]]于[[万历二十三年]](1595 年)撰[[《重修天龙山寿圣寺殿阁记》]]**,记述了[[晋王府]]出资重修天龙寺的经过。碑文称:*“始祖[[晋恭王]]…观兹山之奇崛,又从而增修之。四世祖晋庄王命构层阁…殿阁日就颓毁,住持僧[[圆北法师]]…请晋国母、国主悉厚施助,由是境内入胜,重建殿阁,土木焕章…烨然一新。”* 这段记载表明:明代晋藩王对天龙寺多有兴建维修。嘉靖年间[[古谭禅师]]所建高阁,因年久失修,到万历年间在[[圆北法师]]主持下,于晋王妃和郡王资助下重建,殿宇焕然一新。可以想见,16 世纪末的天龙山寺庙规模宏大、楼阁参差,香火一度重现鼎盛。
**佛像艺术与保护:** [[明朝]]对天龙山石窟造像进行了一系列保护和装饰。[[古谭禅师]]重修寺时,“庇石佛像”之举显示对露天大佛非常重视。明代工匠可能为风化的佛像补泥修补,或再度彩绘金身,使之重新光彩夺目。嘉靖年间凿的小石窟有“[[南千佛洞]]”之称,可能供奉了许多小型佛像,象征避乱的千佛庇佑。这些在山腰溪谷的新龛位于天龙寺下方,被认为是天龙山石窟群的“第二部分”。明代的补刻造像刀法较唐宋简练,线条生硬,若存当不及盛唐精美。然而,这些小佛龛在当时承担了庇护僧众、延续香火的实际功能,艺术价值在其次。整体而言,明代的修葺保障了天龙山古代造像的继续存留,同时也留下了一些明代特征的附加物,如石碑、题记、塑像等,丰富了天龙山的历史层次。
**重要人物与僧团:** 明代[[天龙寺]]复兴的核心人物[[古谭禅师]],俗姓何,法名德本(号[[净深]])。他于正德年间率徒募化,重修寺庙功勋卓著。古谭精通禅理且善于号召士绅,其弟子道永、圆北等继承衣钵,相继在嘉靖、万历年推动重建工程。世俗赞助者如[[王守连]]、晋王朱氏宗室都是关键推动者,他们联结官绅合力恢复天龙寺声威。这一时期的僧团在严厉制度下人数不多,但正是这些坚持修行的僧侣,使天龙山佛教血脉没有断绝。
**与外国的联系:** [[明朝]]中日两国虽官方交往有限,但日本高僧并非不知中国名刹。16 世纪后期,日本博徒或禅僧或曾来到中国北方(当时有倭寇侵扰沿海,但入晋可能性低)。综合来看,明朝的天龙山仍属地方宗教活动中心,尚未直接与海外发生联系,不过其声名已通过游记、碑铭散见于书,等待着被近代学者重新发现。
**明末影响:** 17 世纪中叶明清战争再起,太原于李自成及清军进逼下局势混乱。崇祯末年(1640 s) 的战事或致天龙寺再度受到破坏(缺乏直接记载,但推测合理)。明朝覆亡时,天龙山或再度香火凋零,进入另一个历史转折。
## 清朝(1644–1911 年):遗产守护与文人题咏
**整体状况:** [[清朝]]取代明朝后,山西太原逐渐恢复平静。清廷奉行较开明的宗教政策,对汉传佛教采取保护态度。太原作为府城,城郊寺庙得到一定程度的修葺。天龙山由于地处偏远山腰,加之明末战乱后寺院可能受损,入清初时香火颇为冷落。不过,清廷屡有对全国古迹进行普查和维修的举措,天龙山石窟和寺庙因历史悠久,被地方官列入需关注的文物。康熙、乾隆年间是古迹修缮高峰,尤其乾隆帝巡幸各地题诗纪胜,间接带动了各省对名胜古迹的整治。虽然乾隆并未亲临天龙山,但有地方官吏借机对天龙寺略加修葺,美其名曰“培修圣迹”。
**寺院与宗教:** 清初至中期,天龙寺香火再度逐渐恢复。有一些僧侣重新入驻,清修守护道场。[[天龙寺]]在行政上属山西僧纲司管辖。清朝科举制度下,不少文人对金石碑刻兴趣浓厚,太原的学者开始注意天龙山的碑铭和石窟艺术。**[[乾隆《山西通志》]]收录了天龙山石窟和[[寿圣寺]](天龙寺别名)的条目**,记述其历史渊源和造像特色,可见官方已将其视作文化遗产。然而清代天龙山并未出现像[[明中期复兴]]那样的大规模重修,更多是日常维护与小修小补。
**宗教活动** 方面,天龙寺在清代可能主要供周边村民和太原城居民香火礼拜,举办盂兰盆会、浴佛节等佛事,但规模一般,不复皇家供养之盛。值得一提的是,清朝民间信仰融合,很多善男信女进香时兼拜佛、道诸神。一些到天龙寺朝山的香客也会顺道在附近的[[龙山石窟]](元代[[龙山石窟]])参观,从而形成佛道共荣的景象。
**文化关注:** 清代文人雅士时有探访天龙山者,留下诗文墨迹。譬如清末举人梁玉绳等曾赋诗赞叹天龙山“古佛苍颜”“宝阁凌虚”之美。然而这些文献在战乱中散佚不少。可以确定的是,石窟中的唐碑、北齐题铭等在清代被陆续拓片、收藏,*天龍山逐漸進入金石學者的視野*。晚清太原知府张曜等官员也曾组织对天龙寺小范围修整,使香火不致断绝。19 世纪末,随着外国探险者涉足中国腹地的增多,天龙山石窟也日益引起世界瞩目,但清政府自身因内忧外患无暇顾及,对文物保护乏力。这一状况为民国初年的劫难埋下伏笔。
**重要人物与事件:** 清代对天龙山影响较大的事件之一是同治年间(1860 s)太平天国余部和捻军在山西活动,太原地区一度紧张,但天龙山远离要道,应未被波及。另一则是 1900 年[[庚子事变]]期间八国联军未涉太原,倒是山西巡抚毓贤大肆杀害传教士,引义和团骚乱省城,但亦未殃及天龙山。清末的张之洞、刘鹗等文化人士虽对佛教艺术有兴趣,但没有纪录他们关注过天龙山。反倒是一些外国驻并传教士可能无意中获悉天龙山石窟的存在,为后来外国考察团提供了线索。总体上,**[[清朝]]是天龙山石窟相对沉寂的时期**,*千年佛像静卧深山,仅有零星香客与文人探访*。在王朝覆灭前夕,这份平静很快被外来的狂潮打破。
## 近代(1912–1949 年):再发现与浩劫
**再发现的背景:** 辛亥革命后,军阀割据时期社会动荡,但也给外国探险者提供了机会。20 世纪初,随着[[敦煌莫高窟藏经洞]]被发现,引发国际“探险热”,西方和日本的探险家、学者把目光投向中国各处古迹。天龙山石窟因为地处腹地,长期不为外界所知。然而山西丰富的佛教遗存终究吸引了有心人。 1907 年,德国建筑师[[埃伯哈德·伯施曼 (E. Boerschmann)]]在华调研宗教建筑时,可能是首位造访天龙山石窟的西方人。他进行了测绘和摄影,所记资料为西方世界了解天龙山打开了门扉。随后,美国实业家兼收藏家[[查尔斯·弗利尔 (Charles Freer)]]得知中国北方佛教艺术精美,资助探查。 **[[1918 年]],日本东洋美术史家[[关野贞]]来到天龙山**,展开详细考察,将调查报告发表于日本《国华》杂志。*关野的报告配有精美照片,在国际学术界引起轰动,首次让天龙山石窟艺术震惊了世界*。
**大规模盗凿:** 不幸的是,外国学者的关注同时也引来了大批不法古董商的觊觎。特别是日本著名古董商[[山中定次郎]] ([[山中商会]]创始人)从中看到了牟利机会。他曾活跃于北京琉璃厂,收购王公贵族古董,在文物界翻手为云。[[关野贞]]的报告发表后,[[山中定次郎]]于[[1922 年]]专门出版了《天龙山石窟》画册,详录洞窟内佛像。这本图录激起西方收藏家浓厚兴趣,**直接催生了对天龙山佛像的疯狂哄抢**。 [[1922-1925 年]]间,中外盗贼蜂拥而至,有的假借考察之名,有的直接收买地方匪徒,在石窟内大肆凿取佛像。美国人[[华尔纳]]也于[[1924 年]]到此搜集文物。**无数精美佛首和造像被凿下,运往海外**。统计显示:除了[[第 9 窟]]上层巨型弥勒佛因体量过大搬不走而幸免,其余各窟的主要造像几乎遭洗劫一空:佛、菩萨的头部大多被盗凿,精美者甚至整尊拆走;连窟顶的[[飞天]]、供养人浮雕也未能幸免。**短短几年间,耗时四百年开凿的天龙山石窟竟成为“[[无头石窟]]”**,成为中国境内受摧残破坏最为严重的石窟遗址之一。*瑞典学者[[喜龙仁 (Osvald Sirén)]][[1925 年]]出版巨著《中国雕塑》(5 至 14 世纪)时,天龙山造像已经“几无幸免,尽遭破坏,其状不忍卒睹”*。[[常盘大定]]等日本学者闻讯后赶赴现场调查,被眼前惨状震惊得“令人心酸”。可以说,20 年代中期的劫掠使天龙山石窟元气大伤,千疮百孔。
**文物流失海外:** 据不完全统计,**[[文物流失海外]]的天龙山造像多达数百件**。日本京都、大阪、东京的博物馆和私人藏家购入大批佛首;欧美如纽约大都会、华盛顿弗利尔、美洲艺术馆、巴黎吉美博物馆、伦敦大英博物馆等也陆续收藏。许多佛像成为西方博物馆东方艺术展的明星展品。比如,康涅狄格瓦兹沃思艺术馆藏有天龙山[[第 14 窟]]佛头;堪萨斯城纳尔逊博物馆收藏有天龙山菩萨立像;费城巴恩斯基金会也藏一尊菩萨头等。这些分散在各地的珍品一度使天龙山名扬海外,却令石窟本体残缺不全、满目疮痍。
**军事与进一步破坏:** 1927 年,[[阎锡山]]主政山西,实行相对稳健的统治,天龙山石窟停止了[[大规模盗凿]]。但抗日战争的烽火接踵而至。1937 年日军占领山西,所幸天龙山地处太原郊外,不是军事据点,石窟免遭战火波及。然而,战乱时期无人看管,偷盗零星不断,遗留的残像遭进一步损毁。 1945 年抗战胜利后,山西经历国共内战。 *[[1948 年]]在[[国共太原战役]]前夕,山中守军为防共军进山,竟烧毁了[[天龙寺]]的古建筑,使延续千年的寺院化为灰烬*。寺毁之后,石窟更无保护屏障,历年风雨侵蚀加剧,自然损坏愈发严重。[[1949 年至今]]太原解放,新政权百废待兴,无暇顾及石窟保护。至此,天龙山石窟结束了漫长而多舛的[[近代]]岁月。
**重要人物与团体:** [[近代]]涉及天龙山的主要人物既有考古学者,也有古董商和军阀。学者如[[关野贞]]、[[常盘大定]]、[[喜龙仁 (Osvald Sirén)]]的调查研究,第一次系统记录了石窟原貌,为后人留下宝贵资料。古董商如[[山中定次郎]]则是劫掠的始作俑者,其[[山中商会]]网罗文物无数,牟取暴利。地方军阀[[阎锡山]]在此过程中消极作为,其治下的军警未能制止盗窃,甚至通同作案,这也是文物浩劫的原因之一。值得一提的是,当地民众在当时贫困混乱中,有人受利诱参与盗卖,也有人冒险保护文物(据传有村民将尚未出土的造像碎片偷偷埋藏,免遭外运)。但是,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大环境下,个人的努力难挽狂澜。**天龙山石窟的近代遭遇,成为中国[[文物流失海外]]和文化遗产破坏的沉痛缩影**。
**与外国的联系:** 这一时期天龙山与外国的联系是被动的、悲剧性的。大量佛教艺术品流散国际,促使西方掀起“中国佛像热”。日本、美欧的博物馆和大学相继出版天龙山造像的研究报告和图录,客观上推动了佛教艺术史的进步。例如,1920 年代日本出版了《天龙山石窟集》,瑞典[[喜龙仁 (Osvald Sirén)]]在欧美宣传中国雕塑价值。另一方面,中国学界对这些研究有所关注,却苦于资源外流、现场破坏而陷入困境。可以说,*近代的国际联系既带来学术交流,也导致不可逆的文化损失*。
## 现代(1949 年至今):保护、研究与数字复兴
**新中国早期保护:** 1949 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政府逐步重视文物古迹保护。 1961 年,天龙山石窟被山西省列为文物保护单位。因石窟造像多已损毁,最初的保护举措主要是调查登记、禁止人为破坏。1960 年代中期,山西考古部门对天龙山残存的碑刻和造像进行了清理,一些散落残片被收存。然而不巧[[文化大革命 (1966–1976 年)]]爆发,佛像作为“封建迷信”遗迹遭红卫兵进一步捣毁。一些尚未被盗走的佛头和手部残件在此期间可能被砸毁遗弃(具体细节缺乏记载,但全国普遍如此)。天龙山石窟在文革中没有得到有效保护,甚至遭受新的损伤。不过由于主要精华早已流失海外,现场可供破坏者发泄的已不多。
**改革开放后的保护与研究:** 1970 年代末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文化遗产保护重新受到重视。 **[[1982 年]],国家公布天龙山石窟为第二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开始对其进行有计划的保护、恢复和维修。山西省文物局组织专家对石窟残存造像加固,兴建[[漫山阁]]对[[第 9 窟]]露天大佛加以遮护。此后历年,陆续对岩体进行加固、防水工程,并开辟游览步道以控制人流。考古学者[[李裕群]]等于 1980-90 年代对天龙山石窟展开系统调查,出版了专著《天龙山石窟》,首次全面梳理洞窟年代和艺术特色,为学界提供权威依据。
**学术研究与合作:** 进入 21 世纪,海内外对天龙山石窟的研究合作密切。由于大批造像身首分离、散落全球,中国学者与海外博物馆展开交流,试图通过比对,确认遗存对应。 **[[2013 年]],美国芝加哥大学发起“[[天龙山石窟数字复原项目]]”**。研究者走访了包括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美国大都会博物馆等在内的多家机构,使用 3 D 扫描和摄影测量技术,将馆藏的天龙山佛像碎片数字化。然后运用建模软件,对照石窟内残留身躯,进行虚拟匹配。*这项工作旨在识别流散碎片的原始出处,并数字重组天龙山石窟*。截至目前,项目已扫描上百件雕像,通过云端数据库实现线上展示。中国国家文物局与芝加哥大学合作,利用数字资源在世界各地举办巡展。例如,2019 年在北京举办了“[[天龙山石窟数字复原展]]”,2022 年又在希腊雅典展出天龙山数字复原成果。这一系列展览结合高保真 3 D 打印、AR\VR 技术,让公众得以看到天龙山石窟昔日的辉煌场景。
**国宝回归与震撼:** 在各方努力下,近百年来首次有天龙山流失佛像回归祖国。**[[2020 年]]底,通过多方斡旋,一尊[[天龙山石窟]]第 8 窟北壁主尊佛首从日本回流中国**。这尊佛首高 33.7 厘米,宽 30.4 厘米,是 [[1924 年]]被盗的唐代石佛头,于海外漂泊近百年之久。它也是 2020 年第 100 件回归中国的流失文物,意义重大。*[[2021 年]]除夕夜,这尊[[第 8 窟北壁主尊佛首]]在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舞台惊艳亮相,向全国人民展示了“漂泊佛首的千年微笑”*。次日(大年初一),国家文物局在北京鲁迅博物馆举办“[[咸同斯福——天龙山石窟国宝回归暨数字复原特展]]”,正式展出该佛首。观众可以通过数字影像看到佛首对应的身躯,还原后的完整法相场景。*许多人现场落泪,感叹佛首正面安详微笑,背后却是盗凿断面的伤痕,触目惊心*。7 月,这尊佛首回到家乡山西太原,与天龙山石窟残躯“合体”展出。虽只是数字投影,但象征意义深远——经历百年沧桑,[[国宝回归]]原属地,凝望曾经的身躯。这次事件极大提升了社会各界对流失文物追索的关注和文化遗产保护意识。
**现状与展望:** 近年来,国家和地方政府投入资金对天龙山景区进行整体规划。**[[晋祠-天龙山景区]]创建[[5 A 级旅游景区]]**,旨在将人文遗产与自然风光结合。保护措施包括崖体岩石加固、环境整治、防雨棚建设、安防监控安装等。学术方面,《天龙山石窟全集》等图录出版,海内外专家持续研究其造像风格演变,将天龙山作为佛教中国化的典型实例。一些民间团体和公益基金也积极参与,推动 3 D 打印佛像捐赠给石窟原地,以半永久方式安置在残缺佛身上,从而让游客身临其境地感受原貌。例如,某些洞窟已尝试安装基于扫描数据打印的菩萨头像,虽非原件但形神兼具,慰藉佛像身首分离的缺憾。同时,外交合作方面,中国政府正通过谈判、追索途径,努力使更多流失的天龙山珍品回归。目前已有零星几件从海外拍卖市场阻击购回,但大部分仍存国外。未来,随着国际社会对文物返还的支持,期待有朝一日,更多“天龙山游子”能够重聚故土。
**现代意义:** *今日之天龙山,虽然大部分造像只剩残躯,但透过数字技术和考古研究,我们得以重见其昔日荣光*。[[天龙山石窟]]的编年史是一部浓缩的中国佛教史,更是一部悲壮的文化遗产保护史。从皇家贵族的虔诚信仰到乱世守护者的默默奉献,再到[[近代]]列强劫掠与当代数字还原,天龙山的命运折射出时代风云变幻中文化的脆弱与坚韧。如今,天龙山石窟不仅是珍贵的历史遗迹,更成为加强国际合作、传播中华文化的纽带。通过对这段编年史的回顾,我们既缅怀先人艺术创造的伟大,也警醒后人珍惜保护文化遗产的责任,在新时代继续书写天龙山的新篇章。
## 天龙山石窟历史与佛像风格时间表
以下时间表概述了天龍山石窟在各朝代的发展大事与佛像艺术风格演变,方便读者将历史背景与造像特征对应起来:
| 时期(朝代) | 年代 | 天龙山石窟发展与佛教活动 | 佛像艺术风格特点 |
| :--- | :--- | :--- | :--- |
| **[[东魏]]** | 534–550 年 | **[[高欢]]... 开凿天龙山首窟**,兴建[[天龙寺]];佛教受北魏遗风影响盛行 | *造像初具北魏末风格:形象清瘦挺拔,“[[秀骨清像]]”,带有异域写实感*;雕刻工艺细腻,龛楣开始出现仿木构元素 |
| **[[北齐]]** | 550–577 年 | **[[高洋]]称帝... 继续大规模开窟造像**;山下[[天龙寺]]扩建...;**577 年... “[[周武帝灭佛]]”使寺院活动中断** | *[[北齐时期]]风格 :造像更趋本土化,面容清秀,体态纤细却庄严*;衣纹线条流畅有韵律... 部分洞窟增雕仿木前廊 |
| **[[北周]]** | 557–581 年 | **[[宇文邕]]推行灭佛(574 年),[[天龙寺]]一度荒废**;佛龛精美仍存但供奉停止 | 无新增造像;前朝开凿佛龛精美依旧,但因灭佛原因,无佛事活动,风化开始 |
| **[[隋朝]]** | 581–618 年 | **[[隋文帝]]重兴佛法,恢复[[天龙寺]]**...;**[[隋炀帝]]... 下令再开石窟(584 年开凿东峰[[第 8 号石窟]])** | *隋代风格 :造像承北齐余韵并过渡到初唐风貌*;面相丰润端庄,衣纹简洁流畅;[[中心柱式洞窟]]([[第 8 窟]])为代表... 显示出过渡性艺术特色 |
| **[[唐朝]]** | 618–907 年 | **7-8 世纪为天龙山造像鼎盛期**,[[武则天]]至玄宗时开凿洞窟达 19 座;[[707 年]]碑记佐证高官造像;**[[安史之乱]]后寺院稍衰**... | *盛唐风格 :造像丰满圆润... 被誉为“[[天龙山式样]]”*;佛像宝相庄严,面含微笑,具感性与自然之美;菩萨体态柔美,衣饰贴体写实... 全面展现唐代雕塑的高度 |
| **[[五代十国]]([[北汉]])** | 907–960 年 (北汉至 [[979 年]]) | **[[北汉]]两代帝频繁礼佛... 建“[[千佛楼]]”**...;**[[979 年]]宋攻灭北汉,火焚[[晋阳]]**... 石窟侥幸保存 | 无新窟开凿;唐代造像遗存被粉饰彩绘,贴金装饰 |
| **[[北宋]]** | 960–1127 年 (979 年起统治太原) | **[[宋太宗]]焚晋阳城(979 年)... [[天龙寺]]... 一度冷清**;宋初宗教政策严控... | 无新造像,仅维护既有遗存;此期石窟艺术进入停滞 |
| **[[金朝]]** | 1127–1234 年 (1127 年起统治太原) | **[[天龙寺]]毁于兵火**;**[[金朝]]恢复重修寺院**(1140 s-1160 s) | 仍无新开凿;*金代对石窟维修 (重修殿宇、岩檐等)* 留下痕迹 |
| **[[元朝]]** | 1271–1368 年 | **[[1342 年]]重修寺院及[[第 9 窟]]前檐**;*元末... 僧人避乱曾凿小龛躲藏* | *无新窟,但有维护 :对大佛龛加建石檐保护*;元代或重绘佛像金身 |
| **[[明朝]]** | 1368–1644 年 | 洪武并寺限僧... ;**[[成化年间]][[古谭禅师]]等重开山门**;**[[晋王府]]资助重修殿阁**... ;*嘉靖时凿 3 龛避兵* | *明代修补 :为露天佛像建高阁遮护*;增凿“[[南千佛洞]]”小龛... |
| **[[清朝]]** | 1644–1911 年 | **清初... 寺庙凋敝**;康乾盛世地方官稍事修葺...;晚清疏于管理 | 无新造像...;*艺术风貌停留在历史留存状态* |
| **[[民国]]** | 1912–1949 年 | **[[1918 年]]–[[1925 年]]日本学者考察引发[[大规模盗凿]]**;*数百件佛像被劫运海外,石窟“断头”破败*;**[[1948 年]][[天龙寺]]毁于战火** | *文物遭劫掠破坏殆尽:造像头部尽失... 现场仅存残躯*... 满目疮痍;艺术精华散落异域 |
| **[[中华人民共和国]]** | [[1949 年至今]] | 1961 年省保,**[[1982 年]]列国保**... ;**21 世纪数字复原计划启动**;**[[2020 年]]佛首回归**举国振奋;... 推动更多流失文物返还 | *造像本体... 大多无头或残肢*;*通过数字技术,原貌以虚拟方式重现*... 部分 3 D 打印复制佛首安放... 实现“[[数字复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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