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区位与体系**：天龙山石窟位于山西太原西南天龙山南向砂岩崖体，东西两峰分布。学界主要讨论洞序为东峰 **1–8**、西峰 **9–21** 等核心洞窟，遗址总量约 **25** 处，造像高峰集中于 **6–8 世纪**（李裕群、李钢 2003；Vanderstappen and Rhie 1965；CAEA TLS 2013–2025）。 - **断代方法**：以**碑刻年款**为锚点（隋 **开皇四年（584）** 第 8 窟功德碑；北汉 **广运二年/天会二年（975）** “千佛楼碑”），辅以**洞窟类型—构架—衣褶刀法—题记—旧影像—馆藏散佚件原位对读**等证据（刘勇、崔晓东 2021；Sirén 1925；Tokiwa & Sekino 1925–1931；CAEA TLS 2013–2025）。 - **风格与图像学**：北朝末—隋呈现由“瘦硬—程式”向“圆和—自然”的过渡；盛唐达到**体量丰腴、“透体法”衣褶、自然写实**的高峰，并与 7–8 世纪中亚佛教艺术呈现**样式同构**（Vanderstappen and Rhie 1965；Howard et al. 2006；Verardi and Paparatti 2005）。 ## 图像（示例）  *用于展示盛唐“丰颐细目、贴体褶裥”的样式。*（Wadsworth Atheneum Museum of Art 2020；李裕群、李钢 2003）  *代表盛唐自然主义和装饰体系（高髻、宝冠、璎珞）。*（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n.d.；Vanderstappen and Rhie 1965） --- # 1. 编年时间线（按朝代） ## 1.1 北魏末—东魏（约 534–550）：肇兴阶段 **政治/军事**：北魏分裂后，高欢据并州—晋阳为军政核心，与西魏/北周对峙，晋阳兼具军事前沿与后勤枢纽地位（李裕群、李钢 2003）。 **宗教/寺制**：北朝贵族—军府护法延续，佛教活动由城廓向山地—崖体空间扩张。 **艺术/图像**：从北魏“瘦硬”向写实—丰和过渡，殿堂式平面与仿木构门廊要素出现（Vanderstappen and Rhie 1965；李裕群 1992）。 **域外**：西域母题（披帛褶理、髻饰）经河西—并州通道渗入（Howard et al. 2006）。 ## 1.2 北齐（550–577）：第一次造像高峰 **政治/军事**：北齐建立后以邺城为都、**晋阳为别都**，王公与军府捐施频仍，山下形成“天龙寺/圣寿寺”等地面寺院，山上崖体大规模开窟（李裕群、李钢 2003）。 **寺制/工程**：三间式仿木构门廊成熟，尖拱龛楣与藻井常见；北齐代表洞如**第 16 窟**保存门廊、藻井与主尊要素。 **法难/转折**：**建德灭佛（574–578）**对并州佛寺重创，造像中辍，为隋初“复兴叙事”提供前史背景（中国大百科全书·三版 2013/2021）。 **风格**：褒衣博带、面相转圆，北朝—隋唐过渡态（Vanderstappen and Rhie 1965）。 ## 1.3 隋（581–618）：第 8 窟（584）与制度化复兴 **政治/宗教**：复佛政策确立，中央与地方军府—社邑共治的供养网络形成。 **断代中枢（第 8 窟）**：东峰**第 8 窟**门廊右侧刻**开皇四年（584）功德碑**，明记军府官僚与社邑施主群体，追述“北周禁佛—隋复兴”，并为文帝与晋王杨广祈福（刘勇、崔晓东 2021）。 **建筑/图像**：**中心柱式大窟**，四向开龛绕柱礼拜；三间式门廊、券门与装饰构件齐备。主尊圆和含笑、圆刀法成熟，标示北朝—初唐审美转折（李裕群、李钢 2003；CAEA TLS 2013–2025）。 ## 1.4 唐（618–907）：大规模成窟与盛唐高峰 **政治/财政**：晋阳为龙兴之地，唐初—盛唐北面战略加持，寺院获得持续供给（丁海斌、张思慧 2020）。 **工程高峰（第 9 窟）**：西峰**第 9 窟**为**双层巨龛**：上层弥勒坐像高逾 **7.5 m**；下层为“十一面观音—文殊乘狮—普贤乘象”三尊组群；前覆木构保护建筑，历代修覆（Vanderstappen and Rhie 1965；CAEA TLS 2013–2025）。 **风格/图像**：面相丰腴、**“透体法”**衣褶与自然主义写实达到高峰；与 **Fondukistan/Tapa Sardar** 等 7–8 世纪中亚佛教艺术形成样式同构（Vanderstappen and Rhie 1965；Verardi and Paparatti 2005；Howard et al. 2006）。 **法难/余续**：**会昌废佛（845）**冲击僧团与寺产，但主体群像已成，香火延续（中国大百科全书·三版 2013/2021）。 ## 1.5 五代与北汉（907–979）：都晋阳与续修 **政治/军事**：北汉据晋阳与宋/周对峙。 **关键碑刻（975）**：**广运（天会）二年（975）《新建天龙寺千佛楼碑铭并序》（李恽撰）**，记载与**第 9 窟**相关的大殿重修与**铸铁“千佛”**，证实唐后持续维护—再营构（王金花 2015；李裕群、李钢 2003）。 **终局**：979 宋灭北汉、晋阳城毁，崖龛因嵌崖结构而多留存。 ## 1.6 宋（960–1279）：制度化管理与存量维护 **寺制/工艺**：北宋寺观管理趋规范，允许民间募缘；天龙山以**存量维护、彩塑补配**为主，少见新凿大窟，礼仪功能维持（李裕群、李钢 2003）。 **区域联系**：与五台山僧团互动，汉传法脉延续。 ## 1.7 金（1115–1234）：兵燹与修复 **战争—修复**：金初并州兵燹，寺毁；**皇统—正隆（1148–1159）**地方发起山门、钟楼、大殿与覆檐等修复，重护露天巨龛；宗教生活延续（李裕群 1992；李裕群、李钢 2003）。 ## 1.8 元（1271–1368）：地震损伤与保护性修缮 **灾害—修缮**：**1303 洪洞地震**波及太原，寺观与崖体受损；**至正二年（1342）**修护洞檐、崖体与碑刻，加固唐—北汉期露天大龛（李裕群、李钢 2003；Wikipedia n.d.）。 ## 1.9 明（1368–1644）：寺观重修与覆护构架高峰 **体制—格局**：洪武抑佛后地方香火续存；**嘉靖**期形成“山门—天王—药师—大雄—千佛楼”中轴与禅堂、九连洞、藏经楼并列格局。十六世纪常被指认为**“最后一次新凿小龛”**的时代背景；对**第 9 窟**覆护木构多次重修（李裕群、李钢 2003；CAEA TLS 2013–2025）。 ## 1.10 清（1644–1911）：维持与小修 **维持**：康乾以来地方例修，“圣寿寺”沿用；碑廊保存北汉—清代碑刻序列，为后世断代与修缮史提供材料（李裕群、李钢 2003）。 ## 1.11 民国（1912–1949）：调查影像与大规模流散 **学术影像**：1918 年后**常盘大定、关野贞**等公布调查与影像，旧照确立天龙山在国际佛教美术史中的地位（Tokiwa & Sekino 1925–1931；Sirén 1925）。 **盗凿与散佚（1920 s）**：佛首与整躯大量被锯取外流，今分藏欧美日诸馆（Met、Nelson-Atkins、Nezu、Wadsworth 等），多件可与第 14/17/21 等窟**身—首**对位（Vanderstappen and Rhie 1965；CAEA TLS 2013–2025）。 **战祸**：抗战期现场活动稀少；解放前夕太原战事导致寺院木构焚毁、石窟风化加速（李裕群、李钢 2003）。 --- # 2. 重要洞窟与图像（例举） - **第 8 窟（隋，584 碑）**：中心柱式+三间式门廊；碑记施主结构与“复兴叙事”清晰；主尊圆和含笑、圆刀法成熟，标志北朝—初唐转折（刘勇、崔晓东 2021；李裕群、李钢 2003；CAEA TLS 2013–2025）。 - **第 9 窟（唐）**：双层巨龛，上层弥勒>7.5 m；下层“普贤乘象—十一面观音—文殊乘狮”；**975 北汉碑**锚固后世修葺史；历代覆檐保护（Vanderstappen and Rhie 1965；王金花 2015；CAEA TLS 2013–2025）。 - **散佚对位（示例）**：第 **21** 窟菩萨头像（The Met）与坐像体（Nezu 等）；第 **17** 窟坐菩萨头—身分藏两馆（Nelson-Atkins/他馆），依 1920 s 旧照与体量—冠制复原配对（CAEA TLS 2013–2025）。 --- # 3. 域外艺术/学术互动 - **风格互摄**：盛唐“雍容—自然—透体法”与 7–8 世纪中亚（阿富汗 Fondukistan、Tapa Sardar）之**汉化印度母题**并行同构（Verardi and Paparatti 2005；Howard et al. 2006）。 - **学术网络**：常盘—关野影像出版、Sirén 与 Vanderstappen & Rhie 的样式学重建，以及 CAEA/TLS 的碑刻—旧照—单件对位数据库，构成“现场—旧照—馆藏”的三线合参范式（Tokiwa & Sekino 1925–1931；Sirén 1925；Vanderstappen and Rhie 1965；CAEA TLS 2013–2025）。 --- # 4. 结尾总表（政治/历史/宗教—重大事件—人物—域外） > 表 1：天龙山石窟分朝代关键要素对照（Obsidian 横向滚动查看） | 朝代（时段） | 政治/军事 | 宗教与寺制 | 艺术与工程 | 重大事件/相关人物 | 域外/跨区域互动 | |---|---|---|---|---|---| | 北魏末—东魏（534–550） | 晋阳为军政前沿（李裕群、李钢 2003） | 贵族—军府护法 | 过渡型写实、仿木构门廊肇始（Vanderstappen and Rhie 1965） | 肇始开凿 | 西域母题输入（Howard et al. 2006） | | 北齐（550–577） | **晋阳为别都**；开凿高潮 | 寺—窟复合，捐施频仍 | 三间式门廊与藻井成熟 | **建德灭佛（574–578）**冲击（中国大百科全书） | 政治对峙与造像政治 | | 隋（581–618） | 复佛与军府募缘并行 | **第 8 窟（584 碑）**确证 | **中心柱式**大窟、圆刀法成熟 | 施主群体：军府+社邑（刘勇、崔晓东 2021） | 丝路再启与制度化供养 | | 唐（618–907） | 龙兴—北面战略 | 大规模续造 | **第 9 窟**双层巨龛（弥勒>7.5 m；三大菩萨） | **会昌废佛（845）**后存续 | 盛唐—中亚“国际风格”互证 | | 五代/北汉（907–979） | 都晋阳与对峙 | 寺观复兴 | **975 千佛楼碑**重修第 9 窟供养空间、铸铁千佛 | 李恽撰碑、北汉朝廷护持 | 区域型佛教延续 | | 宋（960–1279） | 制度化管理 | 存量维护/彩塑补配 | 少见新凿 | 方志零星记述 | 与五台山僧团互动 | | 金（1115–1234） | 并州兵燹后修复（1148–1159） | 山门—钟楼—覆檐重建 | 护露天巨龛 | 地方碑记 | 区域秩序重组 | | 元（1271–1368） | 地震—修缮链条 | 官绅维保 | **1303 地震**损伤、**1342 修护** | 至正二年修护 | 帝国网络下维系 | | 明（1368–1644） | 洪武抑佛后复兴；**嘉靖**定型中轴 | 中轴与配院完善 | 十六世纪或为**最后新凿小龛** | 多通碑记 | 区域交通与文人题咏 | | 清（1644–1911） | 例修维持 | “圣寿寺”沿用 | 小修小补、碑廊延续 | 方志著录 | —— | | 民国（1912–1949） | 学术影像—**1920 s 盗凿外流**—战祸焚毁 | 僧团分散 | “无头佛”、后配头普遍 | 常盘—关野影像；多馆藏对位 | 跨国博物馆网络 | --- # 5. 参考文献（GB/T 7714—2015 · 著者—出版年制） **中文** - 丁海斌，张思慧. 2020. 作为军镇制陪都之唐北都太原研究[J]. *中原文化研究*, 2020 (6). - 李裕群. 1992. 天龙山石窟分期研究[J]. *考古学报*, 1992 (1): 35–62. - 李裕群，李钢. 2003. *天龙山石窟*[M]. 北京: 科学出版社. - 刘勇，崔晓东. 2021. 天龙山石窟第 8 窟隋摩崖功德碑考[J]. *云冈研究*, 1 (2): 52–55. - 孙迪. 2004. *天龙山石窟*[M]. 北京: 文物出版社. - 王金花. 2015. 北汉《新建天龙寺千佛楼碑铭并序》赏析[J]. *文物世界*, 2015 (5). - 中国大百科全书·第三版. 2013/2021（更新）. “周武废佛”[EB/OL]. **外文** - Howard, Angela Falco; Li, Song; Wu, Hung; Yang, Hong. 2006. *Chinese Sculpture*[M]. New Haven;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 Sirén, Osvald. 1925. *Chinese Sculpture from the Fifth to the Fourteenth Century*[M]. London: Ernest Benn. - Tokiwa, Daijō; Sekino, Tadashi. 1925–1931. *Shina Bukkyō Shiseki*[M]. Tokyo: Hōzōkan. - Vanderstappen, Harrie A.; Rhie, Marilyn M. 1965. The Sculpture of T’ien Lung Shan: Reconstruction and Dating[J]. *Artibus Asiae*, 27: 189–220. - Verardi, G.; Paparatti, E. 2005. From Early to Late Tapa Sardār: A Tentative Chronology[J]. *East and West*, 55 (1–4): 405–444. **馆藏与机构数据库（EB/OL）** - University of Chicago, Center for the Art of East Asia (CAEA). 2013–2025. *Tianlongshan Caves Project*: Overview; Caves 8/9/16/18/21[EB/OL]. - The Metropolitan Museum of Art. n.d. *Head of a Bodhisattva (Cave 21, Tianlongshan)*[EB/OL]. - The Nelson-Atkins Museum of Art. n.d. *Standing/Sitting Bodhisattva (Tianlongshan)*[EB/OL]. - Nezu Museum. n.d. *Head of a Seated Bosatsu (Tianlongshan Cave 21)*[EB/OL]. - Wadsworth Atheneum Museum of Art. 2020. *Head of Buddha (Cave 14, Tianlongshan)*[EB/OL]. - Wikipedia. n.d. *1303 Hongdong earthquake*[EB/OL].